“要……要……脫衣服。”陶眠小聲說。

莫寒謙淡定地笑了笑：“我知道啊，怎麽，你不好意思？”

陶眠知道體檢時必經的一步，他自己沒什麽心裏障礙，他怕哥哥不好意思，但是看上去，莫寒謙倒是挺好意思的。

陶眠又有點不太爽，他還沒看呢，醫生卻要先看，這麽想著，臉又開始發熱。

“進去吧，在醫生眼裏，你就是一坨肉而已。”莫寒謙開導他。

陶眠：“……”

結婚登記每一對九塊錢，陶眠正好帶著十塊錢，工作人員找他一塊。

陶眠興沖沖地對莫寒謙說：“這叫裸婚，你九塊錢就娶到我了。”

他們手裏各有一個紅本本，蓋過章的，那是結為夫夫的憑證。

陶眠翻開，看著紅底的二寸照片，莫寒謙肩膀寬闊，腦袋歪了一下，陶眠的腦袋也歪了一下，兩個人形成了一種默契，微表情沒有任何破綻，好像上面這一對，真是因為愛情而結合，為不是為了萬惡的學分。

莫寒謙也在看這個紅色的證，覺得不可思議，他竟然結婚了，和這個看著長大的小鬼。

走出民政局的時候，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拉住了他們，仿佛拉客的老鴇：“兩位帥哥，拍結婚照麽？”

莫寒謙不喜歡在大街上被人拉著，拉著陶眠往後退了退。

看著兩人不為所動，鴨舌帽開始了推銷：“我們的追求，是個性，創新，時尚，拍婚紗照的機會，一輩子只有一次，千百種主題，豪華內景，專業造型師，為您私人定制，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，並且您可以成為我們終身會員，第二次光臨可享九折，第三次八折……”

莫寒謙冷冷地打斷他：“還有第二次第三次？”

鴨舌帽語塞，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表情，試圖叉開這個話題：“先生，您可以先了解一下我們的套餐……”

莫寒謙本來想快點拒絕他，卻看到陶眠盯著那張宣傳手冊看。

上面有城堡主題的，有海景的，有中國風的，其中有一對夫夫，閉著眼睛站在開滿薔薇的籬笆下，十指相扣，同款的戒指反射著陽光。

他看呆了。

鴨舌帽看到陶眠表情，覺得有戲：“小哥哥，你也想跟你男朋友留下紀念吧。”

陶眠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，莫寒謙地胸口好像被輕輕撞了一下，卻正撞到脆弱且敏感的地方，他有些不太舒服。

陶眠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，馬上掩飾：“哥，算啦，太浪費時間了，我就是覺得，那兩個小哥哥挺帥的，我快要期末考試了，我還要覆習呢。”

陶眠的演技太差了，莫寒謙在心裏輕笑了一聲，他想去。

他幹嘛對婚紗照那麽憧憬呢，他不是只想拿到學分嗎？

又有剛領完證的夫妻出來了，手挽著手，鴨舌帽趕緊前去拉客。

陶眠擡把結婚證揣好，擡起頭：“哥，我們走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為了證明自己“並不是拿到了證就混日子我還是要好好學習的”。一會去陶眠就開始背生化。

生物化學，封面綠油油的，有五百多頁，厚的和磚頭一樣，拿來當兇器都可以了。

陶眠第一次這麽主動的學習，莫老師很欣慰：“不是還有一個月才期末？”

陶眠訴苦：“不行啊，生化物化必有一掛，我物化過了，生化就要涼了呀，五百多頁書啊，你知道有多難背麽？看到馬冬梅，一擡頭，馬東什麽？再看，馬冬梅，一擡頭，馬什麽梅，再看，馬冬梅，一擡頭，什麽冬梅？”

莫老師體會不到人間疾苦，說道：“好記性不如爛筆頭，記不住就抄。”

“哥，生物化學不是馬冬梅的問題，而是馬東酶，馬東馬東酶，馬東脫氫酶，馬東激酶，馬東磷酸酶，馬東磷酸化酶，馬東東馬異構酶，東馬變位酶，馬東馬東聚合酶，馬東切除酶……”

莫老師耳畔縈繞著清脆的“馬東馬東馬東”“酶酶酶”

很快他忍不了了：“陶眠，你在背什麽！”

陶眠擡起一張苦兮兮的臉：“生物化學啊。”

“好好背！”莫老師厲聲道。

“我們都結婚了，你就不能溫柔點？”陶眠撇撇嘴。

“你想離了是吧？”莫老師威脅他。

“離啊！不過了！”陶眠把書一合，不甘示弱地吼起來。

“好，你掛科我也不管你！”

“不管就不管，我再去找個好男人！”

本來莫寒謙不想跟他瞎貧，卻莫名其妙地被這句話刺激到了，他的沒有驟然間出現了一道撫不平的溝壑，好像刻上去的一樣。

“你……”他氣的說不出話來，瞪著眼睛，喘息粗重。

“你去吧。”他低低地說道。

陶眠態度軟下來，他的哥哥好像有點生氣了。

見風使舵的陶眠立即像哈巴狗似地搖起了尾巴：“哥，我瞎說的，你別生氣，我沒想找別的男人，吵架是情侶之間的調和劑，越吵越恩愛。”

馬東酶背不好，就會說些歪理，莫寒謙瞪著他，眼神中遞出絲絲冷氣。

“我不是輕浮的人，我只是……傲嬌而已。”陶眠說。

“你馬東酶背好了沒有？去背。”

“哦。”陶眠翻開書，搖頭晃腦地背：“馬東連接酶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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